09 目标
清晨时的冥星大桥，薄雾尚未消散之前，冗罩在迷离的景緻中。
拆仙和雨焉兄妹两人，一如往常的经过大桥上方。骑乘脚踏车从桥面底端缓缓移动朝往另一侧，建立於海面上广大的校园区域。此处是为了培育能够使用妖力的人类，特别设立的学校，硬体甚至超越一般大学规模。
其名为「鍊妖学园」。
两人随著脚踏车前进，於桥面上的人行步道滑过，迎面而来的海风撩起雨焉的黑色长髮，在半空中划出波浪起伏。脸上带著恬淡的微笑，闪动的眼神凝望海面。拆仙则略显吃力，一脸彆扭的努力和踏板奋斗著。
经过拆仙一番奋斗后，四个气派的浮体大字「练妖学园」越来越清晰，拆仙和雨焉两人逐渐逼近校园大门。
从桥面上眺望远方水平线一禹，太阳缓慢升起随即窜出黄光，在海面照耀出一条金色大道。两人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弄得瞇起双眼，习惯后便对彼方的晨曦露出微笑，快速穿越过校门。
脚踏车前进滑行，於桥端的背光面，海面上映照两人的影子，此时也一同滑行进入学园内部。海面上的海鸥突然划过，发出啪搭声响，从水中抓起猎物后，俐落的扬翼拉起。几辆车在桥面发出低沉的运转声响，从两人身旁呼啸而过。原本寂静的街道向弄逐渐嘈杂起来。
於晨曦渐升，破晓的那一刻，彷彿某种提示般，朝外鸣动唤醒世界的鐘响。
拆仙和雨焉进到脚踏车棚内，将车停好，上完锁，两人便同行朝教室去。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一楼的换鞋区，拆仙和雨焉放下手上的书包，脱下鞋子，开啟鞋柜，準备换成室内鞋的时候……拆仙翻开鞋柜门后便呆滞在前方。一旁的雨焉则快速将鞋子换好，正打算往教室走。此时拆仙露出得意的笑容看著自己的鞋格，按奈不住自满的表情并「哼~~哼~~哼~~哈哈哈哈！」的放声大笑。雨焉听到后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说：
「怎样？情书喔？」用脚底想也知道压根不可能的事情，拆仙这种type不只吃不开，有时还会被当作女性的过娇男根本没有客群，外加好色又中二根本拒绝往来户的类型。论收到情书和炸弹的可能性，搞不好炸弹比较有可能。雨焉暗自在心中客观评断哥哥，率先问出最不可能的答案。拆仙没有多说什麼，撇了一眼望向雨焉并指了指鞋柜说：
「你自己来看看！」
於是雨焉走近鞋柜位置贴在拆仙旁边看向鞋柜内，一封粉红色信封上面还用一个爱心贴纸贴著的信件，放在拆仙的室内鞋上面。雨焉疑惑地瞧了几眼，下意识揉了几下双眼，确定不是幻觉说：
「这就是那个啦！放错之类的啦！不会错的。」雨焉挺起身故作镇定，看起来有点动摇地颤抖著身子，将双手抱在胸前尝试镇定下来。
「哼哼哼~~是不是放错，只要看信的背面就知道了。」拆仙非常自信地说完后，便伸手取出柜子里头的信件，翻到信件的背后，上头写著「给许拆仙。」。
雨焉和拆仙两人看著信件的背面呆立了几秒，随后雨焉便大喊「怎麼可能！骗人的吧！」蹲下身子，用手抱住头，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。拆仙则非常高兴的欢呼「哈哈哈，我出运了喔！」的手舞足蹈，随后拆仙变拍了拍雨焉的肩膀说：
「哼哼哼，抱歉了妹妹，哥哥要超车了，朝大人成长了，祝福我吧。」
「这怎麼可能……这种根本不及格的男人居然……一定是幻觉……」雨焉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，没有理会拆仙在旁边自high，陷入深深的动摇中。
於是拆仙将信翻到正面，似乎想要把信件打开的尝试把贴封弄开，一边喃喃自语地说：「让我看看，裡面写了什麼。」一旁听见他呢喃的雨焉则起身一把抓住拆仙正在拆开信件的右手说：
「你要在这拆？私底下比较好吧。」雨焉露出你这男的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哥哥。拆仙则拿起信举上半空甩了甩对雨焉说：
「不用顾虑这麼多啦！难道你对信的内容有兴趣？」
「才……才不在意勒，哥哥跟别人交往什麼的，我一点都没有想法啦！」握住拳头在胸前猛挥，急躁到不知该如何是好，甚至闭上眼的雨焉，认真地否认拆仙的问题，反而让人觉得很可疑。
「那就好啦，哥哥我可是很喜欢跟人分享喜悦喔，所以我们来看看写了啥。」
「拆仙同学，我一直以来都喜欢你，希望能跟你告白之类的呵呵呵。」一边说一边笑得合不拢嘴的拆仙，犯傻的微笑让旁人看的有点火大，经过此处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对他目露怒光。
「……」
眼见雨焉在一旁没有多说话，於是拆仙便满脸笑意，甚至笑瞇起双眼，迅速的将信封拆开，从信封内抽出一封白底咖啡色波浪边的信纸，最外面还包了一张半透明剪裁的独立包纸，写著草写的Love字样。看著外包的拆仙更加愉快的笑出来，将信翻开读起内文，雨焉则贴近到他脸旁，俩人看著用楷体字写的信件
To 许拆仙
只有我能够刺穿你！阿斯~~~~斯~~~~~~~
By your true love
看著拆仙手上的情书内容，两人突然陷入无语对信件发楞。
──你要刺穿什麼可以告诉我吗？喉咙吗？是喉咙对吧？还阿斯~~斯~~勒……斯斯有两种。另外我的真爱是个黑长直，口头禪是「我很好奇！」……不行了吐槽点实在太多反而不知该怎麼吐槽才好。
雨焉强忍住想要大笑的慾望，拍了拍拆仙的肩膀，用陶侃的语气说：
「真是太好了呢！哥哥。」
「这封信充满了爱呢！呵呵呵。」
一旁的拆仙突然从天堂掉到地狱，满脸崩溃的绝望表情回答：
「与其说是充满爱，不如说是只读的出慾望，满满的性慾，哪来的畜生？」
「读完总觉得读完屁股痛痛的……」
「Oh~~My~~honey！」
两人才刚说完话，貌似之前遇到的一个美型男，突然在走廊后方出现，似乎一直在后面观察著鞋柜侧，等待著拆仙读信的那一刻。此时正兴奋地展开双手快速衝向拆仙。
拆仙在对方衝来剩下半个拳头的距离时，俐落的朝对方右侧下方突进，敏捷的身形让人联想到猴子或是蜘蛛，闪身的瞬间以蹲低的左脚为轴心站稳，快速迴旋并顺势扫出一记侧踢。对方瞬间失去重心扑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「碰！」并扬起不小的尘土。
「呼~~原来是这奇怪的傢伙写的。」拆仙似乎从某个谜题中揭晓答案，并且完美解决的露出轻鬆愉快，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。
「哥哥你啥时变的这麼武斗派……」雨焉看著俐落起脚跟反应的拆仙，似乎有点意外，完全忘记情书这档事。
拆仙则带著痛苦表情望著侧边天空，回想起过去回应妹妹说：
「之前千里总是带我做一堆体能锻鍊，每天又骑单车上下学，这点程度而已……」
说完后拆仙便走到倒卧在地上的男人旁边，将收到的情书成碎片，洒落在对方身上。看著此情此景的雨焉，在一旁乍舌的对拆仙说：
「真是差劲，人家的心意，你用迴旋踢回应。」
「这是不可抗的生物本能，在我意识到的时候，身体就动起来了，不能怪我。」眼神撇向侧边的拆仙，似乎在说与我无关，是对方来乱的略露无奈。
说完后拆仙从鞋柜内抽出室内用鞋，放到地板上并将户外鞋放进鞋柜内，穿好后和雨焉若无其事的走上阶梯。
＊＊＊
「话说回来……」拆仙走在雨焉后面，两人正一前一后的踩上阶梯移动，不时和早到的同学差身而过，有人抓著扫具也有些人拿著水桶与抹布，似乎正打算著手整理环境。
「恩？」雨焉在前方採著阶梯，没有回头的随意回答。
「雨焉你有喜欢的人吗？有人写情书给你吗？」
──喔！今天是条纹的……
「怎……怎……怎麼突然问起这种事？」慌张的乱了语调的雨焉，略露惊讶的回过头看了拆仙一眼。突然意识到身后的哥哥的视线似乎正好……便整个转过身，带有鄙视的眼神盯著拆仙：
「变态……看到了吧……」双手抱在胸前两脚踏开，强势的态度让人感受到霸气侧漏。
「妹妹内裤什麼的我一点兴致都没有好吗，只是块布。」停下脚步在后头，看著眼前霸气露出鄙视眼神的妹妹，拆仙双手摆盪一脸轻鬆游餘。
「唉……虽然早就知道哥哥是这副德行，还是很难接受。」雨焉头痛的用手托住额头并别像侧边。
「好了啦！快点走吧！」无视雨焉的抱怨，拆仙自顾自的想要早点进到教室内，便开始催促他。於是雨焉便再次转过身爬上阶梯。
「所以……如果不是哥哥错估，妹妹你应该很抢手才对吧？」刚才问到一半被打断，还没有得到回应，拆仙打算延续话题再度的提起。
「恩……那个喔……大概不可能吧。」雨焉表情显得失落，用漫步经心的冷淡语调回应。
「为什麼？」似乎无法理解的拆仙，想要进一步确认。
「因为我毕竟跟哥哥你不一样，是个妖怪。」
听闻雨焉说完这句话后，似乎理解他含意的拆仙，便不再多说话的跟随在雨焉后方。
两人走上三楼的楼梯间，拐过身转了右弯后在教室前面停下，雨焉伸出手拉动教室门发出啪搭声响。两人便走进到教室内，分头朝自己的位置走去。就在分开的时候拆仙在后面说：
「好了，今天我可要更努力觉醒成妖怪才行呢！」边说边走自己的位置，将书包掛上座位侧边坐定位，将上半身弯向后，打直右手并将左手扶在右手肘上，随兴地做起伸展。
听见拆仙自说自话的雨焉，似乎感受到哥哥的意思，便在自己的位置朝他微笑说：
「哥哥果然很垃圾呢……」
「什麼啦……」
「旗子不可以乱插，听到没有。」
「折断不就好了。」
──搞不好折断还可以因此拯救一个人。
＊＊＊＊＊＊
川岛此时正在苍天市周遭边做地毯式的搜查。
和许多员警分成小组，打著要将整块土地翻转过来的气焰，正驾驶著一台黑色专用公务车朝某处移动，泰斯特在车内的侧座闭目养神。
从一早开始，搜查便马不停蹄的持续进行著。现在已经快接近中午。两人逐步的排除许多设施，过程中没有发现奇怪的人物。川岛正驶车辆往朝某处能盖掩盖掉气味的废油处理厂前进。川岛看著在驾驶座一旁露出痛苦表情的泰斯特，忍不住想念上几句的说：
「不是叫你休息的吗？」
「我正在休息阿，川岛先生。」两手环绕在腰上的泰斯特，满脸倦怠的闭著双眼回答。
「真是……要你休息硬是要我带上你。」
「我在车子裡面待机也跟是在休息阿！川岛先生。」似乎因为熬夜疲累的关係，脾气上来无法顾虑语气和辈分的对川岛大声。
此时泰斯特躺在侧座上拿出显示屏幕，重新检索一次今天预定要搜索的区域，将已经完成搜查的部分删除，眼下显示频内大致剩餘10几处有待搜索。
看著显示频上的地点，都是在苍天市周边的废弃物设施，主要锁定能够掩盖掉气味的区域。
泰斯特突然意识到某个遗漏的事情，带著疲惫神情撇过头对驾驶座上的川岛说：
「川岛先生，我们变更一下搜查的位置！」
「怎麼了？突然要更动？」
「我似乎漏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！」
「如果有意掩盖，最好的地点便是完全不须掩盖的地方。」
「这是什麼意思？」在旁听闻泰斯特说法的川岛，无法理解含意而重新询问。
「意思是乾脆选在一般根人本不会接近的地方不就好了。」
「恩……的确……没人接近也就根本不会有人在乎是否有异状。」
「所以要改到哪？」
泰斯特拿起显示频上的预订搜索点，伸手指了其中的一处，上面标示为「全自动污水处理场」说：
「我认为这裡会是相当好的位置，不如我们先从此区开始搜查。」
「是吗，我知道了。」
似乎认为泰斯特的判断有一定的可信度，川岛於是将车头快速於眼前交叉口处的迴转，朝苍天市周边用来循环处理废水的设施驱车移动。
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
於是，两人将车驶於污水处理厂前。
全自动的无人厂房，放眼望去只是几座大型的废水循环槽，不时发出嗡嗡的低沉运转声响、闸门开关时倾泻的低沉运行声，以及大量液体灌入时夹带的溪刷水流音在厂房内鸣响。
川岛与泰斯特将车停在入口处，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厂房。占地数千顷的处理厂，内部显得相当阴暗。厂内貌似排气出风的巨型风散片缓慢的旋动运转，在内部倒印起明灭交错的阴影。
两人环视了场内设置一会后，泰斯特发现内部似乎是管理室的位置，留有一盏微弱的灯光，两人起疑的相互交换眼神后，拔起携带的配枪警戒的朝管理室走。
两人逐步的逼近到管理室门口，随两人移动接近，强烈浓烈的刺鼻味让两人下意识地摀住鼻子。内部似乎有所动静发出撞击和脚步声，发觉状况的便快速的朝声响处举枪，川岛此时大声咆哮：
「不许动！」
听闻到川岛的声音，管理室内部一个人影，此时正伸手打算转动后门门把的他停下动作，缓慢的挺起身。眼见对方似乎有意愿配合，川岛与泰斯特便鬆了口气，持续接近并警戒，
「把手举上头，转过身。」川岛大声斥喝站在暗处的人影。
对方配合的转过身，两人看到一个身材枯瘦，脸上貌似烧伤，缠绕绷带在整个脸部，手部唯一露出来的皮肤是青灰色，身穿著黑色连帽外套与牛仔裤以及休閒鞋。毫不起眼的穿著，唯独那眼神令人毛骨悚然，令人联想到鱷鱼或是蜥蜴等爬虫类。
「嘿！我什麼都没有做！」男子将手摆上头看了川岛和泰斯特两人一眼，便快速闪避掉与两人四目相望的低下头。
「我们是特别刑案组的刑警，有事情要问你。」
「ＯＫ！我配合！」眼前的男子虽然可疑，态度上倒是相当老实。两人看著对方便将配枪放下收到大衣内，略带难耐的走近这名男子身旁。川岛走上前指了指脸部询问：
「你脸上的绷带怎麼回事？」
「是烧伤，怕会感染所以缠绕起来。」男子开口用奇异的死沉气音回答川岛，并将手插入口袋。
「你一个人在做什麼？」
「我在这裡当管理员……」
泰斯特习惯性的环视了管理室内一圈。玻璃碎片散佈在地面，墙面破损斑驳，四处堆叠的废弃物，阴暗的空间内散发著霉味与强烈的血腥味，是个照不到阳光的位置，怎麼看都觉得不适合人居住，也不像是有人活动的样子。看完后感觉相当怪异，便对男子询问：
「你是妖怪吧？」
「……是……」
听见对方如此直白的回应，川岛与泰斯特意识到危险，不自觉站远退后并且再次提枪瞄準。看著两人的行径，男子主动对他们喊话说：
「我……无意伤害两人，这会损耗我的『格』。」
「名子？」泰斯特举枪目光凌厉的瞪视男子，并且警戒的瞄準著。
「单一个字馋，嘴馋的馋。」
「很好那麼馋先生，麻烦你解释一下室内像是整栋血库臭酸的浓厚血腥味是怎麼回事，你吃人吗？」川岛紧接著泰斯特，面对馋维持警戒的对他提问。
「我说过我烧伤了，血腥味是自己身上的味道，因为怕影响人所以尽量用绷带包覆全身。」馋露出无奈的态度，语气仍然死沉的回应两人。
短暂对峙数秒，川岛和泰斯特两人彼此交换了眼神，看著对方似乎没有其他意图的静立，川岛便对泰斯特询问说：
「泰斯特如何？」
「我认为没有危险性。」
说完后两人便一起放下配枪收入衣服内，川岛便对馋说：
「感谢你的配合馋先生。」
「等等，川岛先生我要看一下对方的身份认证。」一边说泰斯特便小心的逼近这名绷带男子。
正当泰斯特缓慢走向男子时，他打开预先準备好的少量血液，在大衣内手握一瓶容量250ml的小罐子，掩饰自己因为疲惫而绊倒，顺势朝对方撒上瓶内的血液……一摊深红色的液体泼洒在馋的胸前。
「阿！抱歉抱歉！我今天睡眠不足，重心不稳，把番茄汁打翻到你身上。」泰斯特缓缓起身自顾自的说著，并且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。
此时馋抬起那缠满绷带的脸，虽然看不出表情，但那对特殊的眼睛，与泰斯特四目相望，流露锐利的目光，蕴含想要将对方撕咬成碎片般的强烈杀意，只对上一秒便可以清楚体会，令人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冷颤，川岛在后头看著馋的眼神，感到相当不妙。
「嘿！先生！我不是故意的！好吗！」泰斯特一脸尷尬的对馋解释，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异样的表现，随后便次低下头不发一语地维持静默。
搜查完后川岛与泰斯特两人快步走出污水处理厂，两人在途中互相交换意见。
「你看到了吗？」泰斯特想要确认川岛是否察觉的提问。
「看到了，对血液反感。」川岛露出相当不妙的表情，彷彿希望这不是事实的撇了泰斯特一眼。两人一同快步走往巡逻车处。进到车内后，川岛迅速拿起车内的通讯机对所有人下指令：
「呼叫各组停止搜索，已经确认目标，重复一次，已经确认目标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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